沈双鲤

充满私货的一篇，来自一个中文系学渣的怒吼。

我一直认为钤钤是一个传统的儒家的士大夫的形象，他一直坚持着正统的儒家思想，这影响到了他的方方面面，从政见到处事，他恪守一个君子的本分。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句话让我爱上了他，也让我不断去思考他在人生路上的选择。

其实这个可以当我写的那篇钤离《山高水长》的番外看，虽然我还没写到他上朝为官= = 以后会写到钤钤在政治上的各种遭遇和抉择。妈呀我真能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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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大文学院有个著名的学院男神——公孙钤，以学术素养高、治学态度严谨和颜值超高闻名。其他院系的学生，尤其是女生，提到他，总会捧心尖叫喊男神，仿佛提到他的名字整个人都会晕过去一样。而文学院的学生，对他的感情就比较复杂了，男神是好看的，课堂是幽默风趣的，可是男神要求严给分低也是出了名的，挂科率也是遥遥领先文学院其他课程的。更何况男神只有一门必修课以及一门选修课，每次去占座也是极其困难的。

  这种感觉就跟男神讲的《听颖师弹琴》一样，“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

  公孙钤教授的必修课是文学史唐宋部分，继和蔼可亲的老教授以一学期快速选讲了文学史先秦和两汉魏晋南北朝的重点部分后，文学系的新生们迎来了来自学院男神公孙钤的巨大挑战。

   老教授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好，对这种基础性的大课，对于有多少学生会逃课，多少学生只是来这个教室坐着并没有听课的情况，心里都有数，只要不过分，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到了期末，更是皆大欢喜，一水的90+，学生们喜笑颜开回家过年，他也捋一把胡须笑眯眯回家含饴弄孙。

  而公孙钤，也是整天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而上过他课的人，都懂，平时不听课，期末火葬场。公孙钤老师是绝对不会给你划重点的，每年还有保留的繁体诗词默写，范围默认课堂上重点讲过的诗词，所有。然而某年他憋了个大招，默写挑的是课堂上讲过的《离骚》的片段，直接打懵了那一届的学生，挥挥衣袖留下了不败的传说。

  来蹭公孙钤老师必修课的学生很多，而讲唐宋文学自然绕不开鼎鼎大名的杜甫。

  而公孙钤老师尤爱杜甫的传言也在私底下从QQ、微信，流传到空间、贴吧、论坛。

  “公孙老师说杜甫先生是中国第一诗人！”

  “这算什么，公孙老师还说杜甫上承先秦儒家思想，董仲舒扭曲了儒家思想，是儒家思想的歧出。在隋代大儒王通提出回归儒学后，杜甫率先提出复兴儒学，这直接影响了韩愈的古文运动。这才是干货！”

  “哇！公孙老师收集了好多前人对杜甫的评价啊，看来杜甫的脑残粉源远流长啊。”

  长身玉立，三尺讲台，公孙钤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指星笔，唇边永远带着让人感觉到春风拂面的微笑，黑色的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纯色衬衫上，贴身的西装勾勒出他完美的身体轮廓。有时教室人多闷热，他也未曾松开领带透透气。

  学生们忙着满世界分享他和杜甫不得不说的故事时，他伫立在讲台上，淡淡地道：“我认为对杜甫最高的评价不只是诗圣、集大成者、诗之六经等，还有这句，崔珏的《道林寺》：‘我吟杜诗清到骨，灌顶何必须醍醐’。这一句，其实是说杜诗有净化人心的作用，实际上是把杜诗提高到了宗教信仰的地位，认为杜诗可代替宗教。蔡元培先生也提到过，我们可以以美育代宗教，以美育陶冶性灵。”

  大一的新生们眨巴着他们的大眼睛，假装无辜，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呀。

  是以，公孙老师的迷妹们往往会选择蹭文学史课，好歹还能拍拍手。而公孙老师的另一门选修课——杜甫研究，敢于去蹭课的迷妹们就少了很多，去上课的大都老老实实听课写作业，捧着一颗沉迷学习日渐消瘦的心充满景仰地听课，说不看公孙老师的脸就不看。

  这学期也是，公孙老师继续慢悠悠地花了两个星期时间梳理杜甫的生平，讲完了因房琯罢相杜甫疏救房琯以至于被肃宗墨制放还鄜州省亲这一对于杜甫的后半生产生了巨大影响的政治事件后，他开始讲本学期的第一篇杜甫的诗歌——《北征》。

  《北征》，北归至凤翔，墨制放往鄜州作。

  首先，解释标题。

  公孙钤有些疑惑，开学日久，学生也慢慢收心了，他的课堂学生们向来比较专心，今天却是例外，他已经听到好几次有手机拍照的咔嚓声了，还有女生克制不住的低低的笑声。

  难道他们上一堂是熊老师的课？熊老师又喝了假酒撒酒疯让她们难以忘怀吗？公孙老师觉得这个锅一定得熊老师背。

  《北征》第一句，皇帝二载秋，闰八月初吉。杜子将北征，苍茫问家室。

  公孙钤终于发现了，在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的角落，坐了个正在仰头大睡的男孩子。这是个尤为精致漂亮的男生，白皙俊美，水润的双唇微微张开，随着呼吸的节奏轻开轻合，然而再俊美绝伦的容貌顶着仰头的睡脸都会让人觉得傻得冒泡，只不过，他也傻的可爱。

  公孙钤清了清嗓子，准备把课堂拉回正题，也准备借此让那些拿手机偷拍的人克制一下自己，道：“既然大家都提前预习过，那么有没有同学愿意起来解释一下这两句？可以选择一个方面随便说说。”

  刚才还放肆偷笑的同学们全都正襟危坐起来，表情无辜至极，就差在脸上写“老师我不知道”六个大字了。

  一时间，整个教室安静极了。

  过了一会，公孙钤又温声问了一遍，手却不小心碰到了话筒，“滋——”响起巨大的电流声。

  公孙钤连忙道：“抱歉，同学们，我不小心碰到了。既然如此，我们来说一下这句……”

  忽然缩成一团的人群边上蓦地站出一个身影，薄红色的长袖衬衫映着阳光有些耀眼，显得他的身影也有些透明起来。

  那个上课睡觉的男生忽然站起来说：“杜甫悔仕于乱世也。”

  公孙钤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

  悔仕于乱世也。这行他曾无数次书写于教案上的字此刻突然在他的眼前飘忽不定，略带冷清的声音仿佛拥有致幻的意味，一下把他拉扯进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一轮血月照在荒凉的战场，映出森森白骨。

  虽乏谏诤姿，恐君有遗失。是谁，顶着君王的怒火一而再再而三触犯天颜耿直进谏。

  南蛮反未已，臣钤愤所切。南边的蛮族兵强马壮，竟然染指故国河山。

  所遇多被伤，呻吟更流血。受伤的兵士们在龟裂的大地上徒劳地哀嚎。

  边关百万师，往者散何卒。军情急报言边关三十万大军尽数被南蛮所灭。

  旨拜大将军，仗钺奋忠烈。谁奉旨出拜将军力挽狂澜……？

  不断闪现的画面编织成重重迷雾，又穿梭于百转千回的洞窟，在黑暗的世界里彼此碰撞出点点星火，似有鸱鴞扑着利爪尖声嚎叫，撕扯间他的脑中一片混乱。

  公孙钤揉了揉鼻梁，按捺住惊疑的心思，顺着教案继续讲下去，：“‘皇帝二载秋，闰八月初吉’二句，仿照班昭《东征赋》的写法，开篇交代时间和因何事去往哪里。而‘初吉’二字用的是《诗经·小雅·小明》的‘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这里用的却是《小明》通篇的含义，即大夫悔仕于乱世也。汉郑玄《笺》提到，‘名篇曰《小明》者，言幽王日小其明，损其政事，以至于乱’。第二句‘杜子将北征，苍茫问家室’，表面此时杜甫的心境是苍茫的。一来是安史之乱爆发，盛世变乱世的迁世之悲，二来是离家日久对家庭亲人的复杂情感。而第三，便是悔仕之意。”

  不经意地扫过窗边，果然，那个男生已经自顾自睡了，只不过现在是却是乖乖地趴在课桌上，身体显得尤为娇小。

  匆匆结束课程，待到学生们散光之后，窗边的男生还没有醒来的意思，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书桌。

  男生慢吞吞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公孙钤忽然有些羞谨，问道：“同学你是哪个班的？你对《北征》的理解不错，我可以给你加分。”

  只见对方忽然扯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斜斜乜了他一眼，道：“美术系，慕容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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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  虽乏谏诤姿，恐君有遗失。   南蛮反未已，臣钤愤所切。  所遇多被伤，呻吟更流血。 边关百万师，往者散何卒。 旨拜大将军，仗钺奋忠烈。这几句均是来自杜甫《北征》，略有修改，非常拙劣，抱歉！